论顾城诗歌的“童话世界”(2)
二、“童话世界”的构筑
在顾城的诗歌中有一些专门的元素用来构筑“童话世界”的王国。其一就是：自然，大自然是产生童话的最好的土壤，充斥着童话世界的元素。在顾城的作品中，大多数诗歌与自然有着相关和相近的联系，自然成为了他抒发童话世界的最真实的的代言。但是在作者的诗歌世界里，他是大自然的造物主，他使自然万物都具有生命，和人一样具有各种各样的感官，有属于自己的语言动作，可以像人一样进行交谈。顾城曾说：“在我的周围成千的鸟对我叫着，我感到一种激动……它们都看着我”“它们走了，我觉得在那个瞬间我好像聋了。”[2]从众多的资料显示，顾城与自然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小时候的顾城就开始写塔松与雨珠的故事，写云朵和土地的对话，写瓢虫和蚂蚁的私语。他也常常凝视，凝视在雨下忙于搬家的蚂蚁，在护城河里游动的蝌蚪和鱼苗。随父亲下放的日子更加的让他坚定了对自然的热爱，在那段日子里作者如饥似渴地研究者法布尔的《昆虫记》，使他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狂热的昆虫爱好者，在他的诗歌中，自然界的动物和植物成了其诗作的主题。小鱼在河里举行会议，研究者是前进还是退避；烟囱犹如平地耸起来的巨人不断地吸着烟卷；青蛙正在指挥一家联系合唱；蟋蟀在抖动着琴弦，欢迎我的到来，在这一片祥和的自然景象中，没有人和凶猛动物的参入，只有顾城和他那些美丽的弱小的动植物，构成一个自足的童话世界，他终其一生，没有走出这个世界。
在他的诗歌中不仅有空中的景物：星星、月亮、白云、蓝天、露珠，而且还有与土地相联系的自然事物：烟囱、沙漠、伤疤、石壁。空中的事物轻盈、纯洁，是作者所追求的“童话世界”梦想的最主要的编织元素，而后者是尘世间的俗物，给人以压抑、沉闷的感觉，两者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实的社会依然在作者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一方面自然让他感到轻松，一方面他又没有方法使自己摆脱社会的干扰，矛盾在他的心里集聚，也许只有找到一个彻底逃离尘世的地方，才会找到这些矛盾的突破口。“他似乎忘了自己是个社会的人，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那些动物或昆虫才是他的同类，他和它们有着共同的语言。” [3]恐怖的社会和封闭的自己，使他不愿意待在现实的社会，只有逃避这唯一的方法：在诗歌中他小心翼翼地塑造者美丽、纯净、自然地事物，在生活中一地沉浸在童话世界里，无力改变现实的他，一步步的在诗歌童话世界里越走越远。
顾城的父亲在《寻找自己的梦》一文中写道：“顾城从诞生、学语、到如今，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梦。”他在别的文章中也一再说顾城“崇尚远古，崇尚梦幻”。其妻子谢烨也这样给顾城定义：“生活对他来说不过是走向梦海的沙滩。” 作者自己宣称：“诗是理想之树上闪耀的雨滴”“万物生命人都有自己的梦……我也有自己的梦，遥远而清晰，他不仅仅是世界，他是高于世界的‘天国’。” [4]可见顾城的生活和创作与“梦”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梦也是其构筑童话世界的一个重要的元素，为他的诗歌具有童话色彩的意义增添了神秘的一笔。精神分析家认为梦与童话极其相似，梦的象征及其讲述的心灵活动与童话往往有着某种内在的一致性，曲折的传达着人们灵魂深处的渴望。因为现实不够完美，作者才要编织属于自己的美好的梦。只可惜他只在自己的童话王国中孤独的编织着一个个与现实相冲突的梦想，终究不能实现。可是童年生活的浪漫天真，生命的放荡不羁和远离尘世喧嚣的个性使他喜欢用梦来表现童话王国的色彩。他曾这样描述自己的梦：“万物、生命、人，都有自己的梦。每个梦，都是一个世界。沙漠梦想着云的背影，花朵梦想着蝴蝶的轻吻，露滴在梦想海洋……我也有我的梦，遥远而清晰。它不仅仅是一个世界，它是高于世界的天国。它，就是美，最纯净的美。当我打开安徒生的童话，浅浅的脑海里就充满光辉” [5]在作者的一千余首诗作中，与梦有关的占了一半。有时是梦境的原始回忆；有时是梦境的一种转换；有时是梦后的再加工；有时可能就是白日的痴人说梦。信手拈来以梦为题目的诗歌就有很多：《梦》、《梦园》、《梦想》、《梦痕》、《梦鸟》……梦是顾城心里最真实的愿望呈现，只有在梦里，顾城被现实所摧残的本性才能得到舒展。“我看见/诗安息着/在那淡绿的枕巾上/在那升起微笑的浅草地上……我是鱼，也是鸟/长满了纯银的鳞和羽毛”（《梦痕》）。诗中描写了一幅多么安详柔和的场景，诗人正是用这样没有被污染的梦境，来对抗被污染的世俗。在梦境中，诗人回归到自然，“是鱼”、“是鸟”，只有在梦中作者才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地漂游，像鸟儿一样自由地在蓝天上飞翔，才可以畅游在自己的纯真的童话世界里。“种子在冻土里/梦想着春天/它梦见/自己舒展着颤动的腰身/长睫旁闪耀着露滴的银钻/它梦见/蝴蝶轻轻地吻它/春蚕张开了新房的金幔……”（《梦想》） 在冻土里的种子梦想着春天，梦见自己舒展身体开始发芽，梦见蝴蝶轻吻，梦见春蚕张开了新房的金幔……这是一粒小小种子的梦想，从发芽到开花结果的过程。虽然条件恶劣（冷冰冰的冻土），但是种子没有抱怨，而是怀着美好的梦想，坚强乐观，梦想着突破冻土的束缚，享受大自然的雨露、阳光和蝴蝶的亲吻，梦想着自己变成了艳丽的花朵——多么美好的梦想。这粒种子就是顾城小小的新房，种子在心里发芽、成长，延续着他的梦想，梦想着他的童话世界。“诗人在梦中的诉说，美丽、乐观而又自信，既写出了个人的梦想和追求，更传达了‘—代人’的心声和愿望，‘寻梦’，对他而言，就是寻找精神的家园，其精神力量，就是那“一代人”的单纯而崇高的‘信念’” [6]这种梦幻的旋律是作者的理想和渴望，它们谱写出那迷幻多彩，神奇浪漫的童话曲。梦是易碎的，童话世界也是美好而易碎的，用易碎的梦编织童话世界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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