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小说有关的论文生存困境下的本能欲望(2)
在刘恒的另一部作品《苍河白日梦》中，又一次写到有关食的本能，但这一次不是因为饿而引发的事，而是通过描写曹老爷各种罕见的想法和吃法，来体现他空虚的精神世界。我们通过“吃”这个本能窥到了曹老爷的精神黑洞——怕死到变态的程度。他靠吃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抵抗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恐惧，一次比一次让人感到恶心，他要吃的东西也一次比一次难找，“他每怕一回就加倍地煮各种稀罕东西。”[4]他一生吃过的东西让人瞠目结舌，比如：麻雀、屎橛、蜥蜴、经血、监狱里的黑蜘蛛和蜘蛛网、红的带蓝环的蚯蚓、孙子的胎盘等等。对死恐惧的失去了理性的曹老爷同时对吃也失去了应有的理性，变得令人不可思议。他只求满足自己各种变态的食欲，却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在耳朵替二少爷蹲监狱的生死一线的时候，还叮嘱耳朵把监狱里的蜘蛛网和黑蜘蛛带回来给他吃。刘恒通过对“吃”这一本能的描写把曹老爷变态的精神世界表现了出来，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懦弱和残忍是那样和谐地集于一体。
当人们把“吃”这一基本的生存欲望定格成人生最终极的目标时，人们的精神世界就变得无足轻重了。“当人生第一需要发生恐慌的情况下，生存本能问题取代了一切荣辱、善恶的道德判断，礼义廉耻、伦理道德统统为填饱肚子让路”[5]，生存本能问题被强调为一种基本的无从选择的状态。对粮食的欲望绷到一定的紧张的程度就变成了恐惧，人最终被这点欲望俘虏。刘恒从“食”这个欲望本能展现了人的生存状态，无论是“谋生”的吃还是“求生”的吃，都揭露了生存本相的极致，展示了生存的困窘和困窘的生存。
二、生存困境下“色”的本能欲望
古人云，“食色，性也”，即说明这两者乃人之本能。但“色”这种本能在中国却远远没有作为一种本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存在，传统社会为扼杀这种本能而制造了种种条框。刘恒小说就是把人的性本能和理性的尖锐冲突完整的展现在世人面前。在他的小说中，一方面详尽写了人的生命本能冲动，这使人成其为“自然性的人”，另一方面又不忘记提示其社会身份或称之为“社会性的人”。而人的社会性必定在某种程度上制约人的动物性，因而具有这样性意识冲动的主人公在他的笔下都以悲剧结束。
在《伏羲伏羲》中，年轻的主人公杨天青正处于情欲旺盛期，而他年过半百的叔叔杨金山，为实现他拥有儿子的梦想，用三十亩地换来了年轻漂亮的菊豆。但性无能的杨金山只能对菊豆的虐待中获得一种征服的快感。而侄子扬天青却因菊豆的不幸遭遇对她产生了同情和怜悯，并由怜生爱，对其婶子产生了一种超越伦理的情感，而菊豆也在天青身上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东西。强烈的性欲望最终导致了杨青山和菊豆之间的乱伦关系。一边是强烈的欲望，一边是严酷的伦理，两个年轻人在这种欲与理的尖锐矛盾中苦苦挣扎。他们在尽情的享受性欲望带来的满足时，却又因乱伦而产生深深地罪恶感。他们之间那点极端压抑的性欲快感最终无法逃脱无处不在的伦理纲常，这些伦理观念就如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地束缚，令他们最终无法挣脱。他们曾经拥有的快乐却变成了痛苦、自责、毁灭，最终天青扎缸眼自溺而亡，菊豆苟活于世，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如果说刘恒在《伏羲伏羲》中对菊豆与杨天青的不伦之恋表现的是一种报复传统道德冷酷性的意图，那么在《苍河白日梦》作品中描述到的关于二少奶奶和大路之间越轨行为的表现更多的是同情。二少奶奶嫁到曹家后发现曹家像地狱一样黑暗：曹老爷对死有着无限的恐惧，通过吃各种匪夷所思的东西来抵抗这种恐惧；老太太长年不出斋室，除了压迫她，根本不管事；大少爷在几个太太中拼命周旋；而作为她丈夫二少爷却是一个性冷淡者，他们的性生活极不和谐；而机械工人法国人大路，远离家乡，空虚寂寞。这样的生存环境无法令她自由健康的生活，于是，性本能在这扭曲、怪异的的家族氛围中，迅速俘虏了她与大路。这让他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了比较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是他们对性爱的强烈追求，一方面是无法摆脱的伦理纲常。他们最后的结局无疑也是悲惨的，二少奶奶投河自杀，大路魂丧异乡。
上一篇：性别身份对丁玲创作的影响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