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诗•秦风•蒹葭》的时代性(6)
其次，在语篇结构上，该诗以四言为主，三章重叠，成功运用了情景交融、一咏三叹的抒情表现手法。全诗用三章内容基本相同的文字进行反复咏叹，来描述主人公对恋人的苦苦追求过程。并且在每个章节中，诗人并没有直接抒发自己的感情，而是通过描写景物，从侧面来烘托、渲染情感，构画出一幅幅寄情于景、情景交融的画面。三章反复咏叹，给人以无穷无尽的感觉。从“白露为霜”到“白露为晞”再到“白露未已”我们可以感受到时间变化推移过程，从“在水一方”到“在水之湄”再到“在水之涘”我们可以想象地点的不断转化。这形象地描绘出了主人公追求恋人的过程。这种整饬的句法和章法体现出周文化的巨大影响，正是春秋前期周秦关系亲密的表现。
（四）《蒹葭》时代性在艺术风格方面的表现
1.含蓄委婉的朦胧风格。
李旦初说过，《蒹葭》是后世朦胧诗和象征诗的鼻祖。从全诗来看，诗给人一种漫漫悠悠的情感节奏。朦胧的恋情，有水有露珠，画面很是迷蒙。在凄清朦胧的早上，主人公对若隐若现的“伊人”的执着追求，体现的还是那种浪漫纯洁的单恋。另外在诗中通过时间上和空间上的变化和推移，来写主人公执着追求的艰难过程，以及对“伊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心理变化过程，表现比较委婉，表情比较含蓄。所以诗中还夹杂着主人公因为追求不得的悲凄迷离的情感状态。总体上来讲，《蒹葭》一诗具有委婉含蓄的艺术风格，与《秦风》其他篇的豪迈率直有明显的差别。这正是秦人占据的周文化区文学作品风格的体现。
2.运用了押韵，朗朗上口。
全诗采用三章基本上完全相同的内容，且采用押韵的方式，一咏三叹。使得咏唱起来朗朗上口，韵律感很强。每章又都采用情景结合的方式，把诗人惆怅失落的思想感情与清秋的萧瑟凄清巧妙的结合，以景载情，芦荻、白露、河道等景物都被注了入情感，带着这些情感，使人感到苍凉和惆怅。这是一种情、景互相生发与渗透并融合无间的美妙意境。如王国文在《人间词话》中所说:“《诗•蒹葭》一篇, 最得风人深致”[1],确实达到了“以我观物, 故物皆著我之色彩”[25]的境界。现实与非现实、实与虚互相引发、生成，创造了一个奇幻的富有魅力的意境,这飘忽不定、朦胧迷离的意境与诗人此时此地因“伊人”的可望而不可即而失落惘然的心绪正好相合。
三、《蒹葭》产生时代与地域的文化特征
（一）时代特征
《诗》形成于周代五吹冰百年间。当时西周是奴隶制社会，至周平王东迁（公元前770年）以后，社会生活逐渐变化。在春秋战国大约五吹冰个世纪内，逐步由奴隶制社会演变到封建社会，这是一个新旧交替的巨大转化年代。周平王东迁，秦襄公派兵护送，之后受封为诸侯，拥岐、丰之地。据《史记》记载，秦人在周王室与犬戎的势力消长中抓住发展机遇，由陇右沿渭水走向关中，跻身于诸侯国之列。秦仲三年，厉王无道，西戎反，灭犬丘大骆之族。宣王吹冰年（前822），秦仲立三十二年，为戎所杀。其子庄公昆弟伐戎，破之。宣王封庄公为西垂大夫，庄公迁都于犬丘（今陕西兴平市东南南佐村）。幽王五年（前777），庄公次子襄公继位。秦襄公受封为诸侯，迁汧城（今陕西陇县南），此时岐西之地名义上归秦所有。[26]秦文公四年，秦的势力扩张到汧渭交汇之地，占据了太王以前的周人故地。
《秦风》的第一篇《车鄰》，一开篇就是雄浑的车马之声扑面而来，展示了秦人的雄壮气势，秦既吸收戎人的骑马射猎文化，又汲取周人的礼乐农耕文明，形成秦人兼具游牧与农耕两大文明特色的独特文化风貌。所以，秦文化具有周礼文化的因素。也就是说，《蒹葭》这首诗很有可能是春秋时期秦地周文化背景下产生的作品，带有鲜明的受周文化影响的秦文化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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