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严歌苓小说《小姨多鹤》中的人性光辉(5)
(二)对多鹤：怜惜的隐秘爱人
张俭对妻子是真正爱护，他的疼爱是显而易见的，但在最初的几年对于同居一室的多鹤除了身体上的，几乎没有心灵上的交流，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固有圈子内，不曾越雷池一步。这是因为他们身份的不同，作为中国土地上的血性男儿，他憎恨日本人，他的兄弟被日本人杀害，妻子也因为日本人不能生育，在这样的背景下，面对多鹤，他是有一种先在的敌意，这种先在的敌意使他不想去了解多鹤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他们语言不通，没有情感交流，仅仅只是为了一种形而上伦理的目的而在一起，这一切让张俭感觉对不起小环，于是感情的天平就越往小环一方倾斜。在全家移居城市之后，多鹤已经生下了三个孩子，这时多鹤和小环成了姐妹，是孩子们的小姨，虽然是非妻非妾的地位，但多鹤可以说已经融入了这个家庭。但在这种畸形的家庭里，身为家长的张俭心中有纠结与痛苦，他感到这种复杂的家庭关系不利于孩子们的成长，更是自己心头一块沉重的石头，一种不安的煎熬。在一次游玩中他突然冒出遗弃多鹤的念头，并付诸了行动。但当意识到他真的抛弃了多鹤后，他在江边大哭，浑身发抖，他担心多鹤，焦虑不安涌上心头。他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与懦弱，同时也明白了自己离不开多鹤，这个家离不开多鹤。
多鹤的这次“走失”与复归，让张俭认识到她的重要，仿佛打开了他心里的一扇窗户，他突然对多鹤迸发了强烈的爱，他们二人背着小环频频约会，为了制造机会，不惜向小环撒谎，他们重新发现了对方的美，陷入了热恋。二人建立了一种秘密隐语，这种隐语更多的是神情的交流，内心的碰撞，并非直接的语言交流。他们所迸发的爱，是张俭彻底打破二人民族界限，反抗传统伦理的有力一博，然而，当两人“偷情”被小环发现后，张俭却选择了沉默。这段二人的“隐秘之情”虽然来去匆匆，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多鹤确实爆发了对张俭真挚的爱，在张俭因为砸死小石入狱后，二人相约每晚九点相互想念，这样想着想着就看见了，不能相见的空间距离反而拉近了双方的心灵距离。小说结尾，多鹤把张俭接到日本给他看病，张俭成为多鹤真正的丈夫，此时的二人可谓已经没有了民族的对立，“他们的感情一直延续着。”[9]
在张俭的心中，小环和多鹤都是他的爱人。他并不是风流才子，只是在特殊年代下，他爱上了两个特殊的女人。这两个女人，一个如火，热情地活在动乱尘世，另一个如水，时而平静时而波澜四起，隐秘地活在张家的庇护下。他充当了两个女人的“骑士”，他为保护妻子顶撞过父母，为保护多鹤甘愿损害自己。张俭在朱小环和竹内多鹤二人身上完成了男性的心理成熟，使他更具有爱的气质与力量。他本身是个善良的“好人”，在他的一生的沉浮中，人性光辉的核心点就体现在他如何在爱的力量帮助下心理与情感成长成熟的过程。
结语
严歌苓的《小姨多鹤》通过塑造一个又一个人物，展示了我们一直希望看到的人性之美，她笔下的竹内多鹤善良坚韧，尽管背负多重身份，一直生活在社会边缘，但是她身上爱的力量，静默的反抗却让我们看到了她的善与美。与之相比，朱小环更像是个多面体式的人物，她用自身的宽容哲学，凑合式的积极向上，保护着一家人，不离不弃，这是她人性之光的核心，是真与美。张俭作为男性主人公，他是利他主义的“英雄”，并且在利他的过程中获得了心灵与爱的成长，这也是他们能感动众多读者的原因。通过对《小姨多鹤》的人性分析，我们看到了一份纯洁的真善美，正如南昌大学教授公仲所说：“《小姨多鹤》是08年小说界的一个重大成果，也是严歌苓小说创作历程中的又一个新的高峰。小说映照出了伟大人性的光辉，成了一份沉甸甸的现代启示录。”[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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