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陈染《私人生活》的知觉描写(2)
一、 知觉的概念定义及其充分作用
陈染并不是最先转入私人领域研究的，80年代末，多元文化的逐渐涌动带来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苏醒，以王安忆、铁凝为代表的女性作家开始转入该领域的探究。到90年代，以陈染、林白为代表的女性创作被贴上个人化写作的标签，退守人的内心。尽管同样是揭示人的内心生活，但陈染的《私人生活》较为突出且极具特色的一点是通过对声音和时间的知觉体验的描写来表现人的内在心理。内心自我通过知觉体验的感知和延伸获得对自我特性和存在的认知和理解，明确的知觉让渺茫的自我清晰化。
而要阐释这个观点，需要先说明知觉的概念定义以及在小说中的充分作用。
（一） 何为“知觉”？
每个人的知觉场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映像、嘈杂声、转瞬即逝的触觉印象，看到一间屋子、听到脚步声、闻到花香等等都是我们所能经历的知觉现象。法国哲学家梅洛－庞蒂继承发展了胡塞尔的现象学哲学，他在《知觉现象学》一书中强调了知觉的重要性，认为知觉是一切行为得以展开的基础，是行为的前提。 认识客观世界重在体验，而不是所学的知识和科学规律。“我所知道的，也是通过科学所知道的关于世界的一切，是根据我对世界的看法或体验才被我了解的，如果没有体验，科学符号就无任何意义。”②（p3）梅洛－庞蒂还指出，知觉既不是对外在世界的主动构建，也非被动的接受；知觉是动态的过程、一个不断对外界开启、质疑、反思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真相通过感知逐渐浮出。理解何为知觉，让解读倪拗拗的内心有了更大的可能性。
知觉体验被陈染巧妙地运用在倪拗拗身上，通过对知觉体验的描写把曾被忽略的微妙体验融入到小说文本中去，自己的生活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对外传达。用知觉体验为自己发声，把主人公倪拗拗的沉思默想和身体的对话反馈到文本中去。倪拗拗通过文本中对感知声音的描写和时间知觉的描写走近而又远离公共，把读者引向她的体验所得，让别人透过那微弱的缝隙了解她的内心活动。
（二） 知觉描写的作用
对于作家而言，知觉就是一种了解、感受生活的方式，人们在质疑、反思、诠释的过程中逐渐了解真相。陈染是一个智性的作家，选择剥离公共里的现实世界，退回到人的内心去了解关于自我的真实。这也让其有机会成为一个旁观者，把个体体验和种种“现象”呈现在她的面前，把搜集到的生活的印象转化到文本当中去。而每一个观察者的位置及其所关注和选择的不同在为他们带来一定的局限的同时也会形成关注现实生活的独特视角。陈染把主人公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去进行体验和观察，在摸索自己的内在的未知的过程中成长。于是倪拗拗就在仅仅为了自己而留出的生存空间里实行占有体验，通过所有各种各样来到她身边的人、事、物进行着个体体验，站在自己的位置，用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来感知世界。在主人公的私人界域里，最激烈的碰撞都是自己留给自己的。陈染通过文本中的关于声音感知和时间知觉的描写，给了倪拗拗表露内心情绪和态度的机会。把这些藏匿在各处的微弱而又强烈的暗示积攒起来，于是关于“我”的内心情绪和真实态度也就自然而然地显露在读者面前，找到自我封闭里的开放口。另外，波伏娃曾经说过：“一个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相比天生，形成无疑更有可塑性，《私人生活》里的倪拗拗是一个女性角色，有着怎样的个体体验对她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陈染也通过对知觉体验的描写塑造着人物。文本中的知觉体验是主人公反馈内在真实情绪走向世界的要塞，让倪拗拗在世界中认识自己。在不连贯似乎被截断的一个个片段中，毫无疑问主人公也随着文本的前进而往前走，而非一直停滞不前，主人公在知觉体验的过程中借助知觉的力量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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