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霸王别姬》中菊仙的悲剧性分析(4)
（二）社会的背景
妓女的身份地位在中国历代社会都很低贱，翻身从良的她们和家人都要面临着沉重的社会舆论压力。更不幸的是菊仙的人生经历了“文革”这一动乱、疯狂、畸形的特殊政治阶段。
1．妓女社会身份
即使是在近代中国，男权思想仍旧根深蒂固，青楼女子只不过是男人们调戏、捉弄的对象和寻欢作乐、发泄欲望的工具，她们的身份地位极其卑微。男人们到花满楼找菊仙多是寻欢作乐，又有谁会真心地关关心体贴她，谁会静心与她交流爱情、探讨理想呢？又有哪个愿意帮助她脱离苦海，协助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呢？如果她的人生没有妓女这个低贱的身份，她也许应该和普通女子一样拥有平凡幸福美满的家庭。
2．社会政治环境
菊仙的人生经历了“文革”这一动乱、疯狂、畸形的特殊政治阶段，当时的知识分子尚且逃脱不了被批斗的命运，更何况她这样下九流的妓女。
如果说“样板戏”是对京剧艺术的一次强暴扭曲，那么“文革”中的批斗和揭发则是对人性、对理想、对信仰的彻底践踏。[7]标榜着“触及人们灵魂”的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们狂热地对知识、文艺届的人们进行批斗，人人开始生活在恐惧之中，担心下一个被批斗的会是自己。段小楼程蝶衣的故事，磕磕跘跘了几十年，却终于在文革这面华丽的旗帜下做了一次永远的了结。批斗，揭发，惶惑，亢奋。世界仿佛被突然扔进了一个隐形炸弹，没有人知道未来的走向。蝶衣因为曾在抗日时期给日本军官出过堂会，国民期给国民军表过演而被指为革命的叛徒。于是游街，于是批斗，然后就是揭发，段小楼揭发程蝶衣，痛心、绝望的程蝶衣反过来揭发菊仙。如果说那个社会坏境是菊仙无法改变的，那么，菊仙反而应该感谢这个动乱、疯狂的时代，是这个畸形的社会环境，给了她一个考验爱人，认清爱人的机会。
波伏娃曾说过：“若是女人达到了反抗的终点，那么只有一条出路还在向她开放——这就是自杀。”[8]由此看来，尽管菊仙是个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女子，最终还是走上绝路，很大程度上是这个畸形的社会环境造成的，一切的挣扎和反抗依然无法改变她身上的重担，于是她在命运的玩弄和社会的压迫下被逼至不归路。如果菊仙的生命历程中没有疯狂、动乱的文革时代，她苦苦向往的普普通通的家庭理想或许就可以实现了。
三、菊仙悲剧性命运的意义
菊仙的悲剧命运衬托了程蝶衣性别取向变异后，梦想破灭，悲观绝望以至自尽的悲剧命运。同时也表现了当时妓女从良道路的艰辛。
（一）衬托程蝶衣的悲剧命运
程蝶衣的童年是灰色的，在某些情节上，菊仙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填补了程蝶衣内心深处母爱的缺失。亲情的蓦然断层造成了程蝶衣对师兄的过分依恋，以至于他接受不了段小楼后来的种种变化，选择自刎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程蝶衣九岁时被母亲送到戏园学戏，想见母亲的最后一眼却也只剩下空无人影的门框。学戏时由于长期的角色扮演使他对自己的性别混淆，表面上他虽为一个男人，但其无论肢体力量和精神世界与七尺男儿大相径庭，程蝶衣实际上是作为一个“女人”而存在的，都是“女人”，当然能够彼此了解。程蝶衣为了救出被日本宪兵抓去的段小楼，给日本鬼子唱戏，得救的段小楼不但没有感谢他还吐他一脸唾沫，指责他给日本鬼子唱戏没脊梁。不被了解还遭到心爱的人如此对待令程蝶衣痛心疾首，正当失意之时，“黑暗中，伸来一只手。一只女人的手。她用一块轻暖的手绢儿，把那唾液擦去。款款的，一番美意。一切似曾相识，是菊仙！”[9]程蝶衣的母亲与菊仙一样也是一名妓女，他九岁之前与母亲共同生活，之后进了戏园子，整个戏园皆为男性，后来喜欢上师哥段小楼。可以这么说，程蝶衣除了亲生母亲几乎没有接触过任何女性，而此处的“一切似曾相识”也就是在说菊仙的举动让程蝶衣产生了错觉，她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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