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的电影之路研究(5)
电影《红高粱》是对小说原著的一次经典重现，它保留了原著精髓，同时发挥了图像技术的优势，很好地表达了小说的主题，达到了艺术性和娱乐性的完美统一，这是一次成功的电影改编。
（二）电影《太阳有耳》——女性意识的觉醒
电影《太阳有耳》改编自莫言创作的同名剧本，讲述了一个土匪和良家妇女之间的爱情故事。土匪头子潘好看上了当地农户家的妇女油油，费尽心思得到了油油，而油油也慢慢地爱上了这个让她好吃好喝，给她尊严的男人。油油在潘好的影响下，女性意识开始觉醒，她开始追求有尊严有价值地活着。当她看到潘好绑架杀害无辜的妇孺，并且对生命毫无怜悯之情时，她大义灭亲，毅然杀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太阳有耳》中的女主角油油忍辱负重，饱受丈夫的欺凌压迫，吃不饱穿不暖，这时候的她是作为中国传统女性的代表在忍受痛苦。油油善良坚强，任劳任怨，对丈夫无条件地服从，她体现了几千年来男权社会下女性的从属地位。在旧社会女性是作为男人附属品的存在，她们没有独立的人格，遵循着迂腐的三从四德，浑浑噩噩地过着潦倒的生活。油油在遇到土匪潘好后，人格尊严得到了极大地尊重，潘好把油油当做独立的人来看待。油油的女性意识觉醒了，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馒头的等价物，她是有思想有行动权的完整人。油油和潘好相爱，正是她女性意识觉醒的体现，她不是以战利品的形式依附于潘好，而是作为伴侣和潘好并肩站在一起。油油最后为了保护弱小，结束潘好的恶行，选择了杀掉这个她赖以生存的男人，这也标志着她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她有了自我道德标准和独立的价值观，并且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了自主行动权。
《太阳有耳》和《红高粱》讲述的都是北方农村一个美丽善良的女性与一个匪气十足的男性的传奇爱情故事。《太阳有耳》一开始就给我们展现了这样的画面：男人、女人、馒头，男人和女人为了生计为了活下去而奔波，男人为了得到女人大费周折。这就是影片要告诉我们的，食色性也，这里的“性”指的是人性的善恶。如果说《红高粱》旨在歌颂人的自然欲望，赋予人的本能以神性的光辉。那么《太阳有耳》就是在肯定人本能的同时，倡导人要遵循社会道德，而不能一地追求自我感受。影片的结尾处，油油女儿的画外音，为我们展示了千百年来男性对女性的追求角逐还在继续，油油的女儿还会在陷入抉择的困境时选择人性善的一面吗？莫言对“种的退化”的担忧仍在继续。
三、莫言小说影视改编的文化冲突
（一）电影《暖》——城市文化和乡土文化的冲突
小说《白狗秋千架》讲述了一个游子还乡、找寻初恋的故事。主人公井河因为父亲过世回乡，在高粱地旁遇到了儿时的玩伴暖，暖从秋千上摔落，由当年娉婷玉立的美丽姑娘变成了如今的独眼妇女。暖由于眼睛的残疾只得嫁给一个外乡的哑巴，生了三个聋哑的孩子。在小说的结尾处，暖在高粱地拦住了要回城的井河，央求和他生个会说话的孩子。井河在往昔回忆和残酷现实中挣扎，小说到最后也没有点明他的选择，这个“无言的结局”充满了浓郁的悲剧氛围。而经秋实改编过的电影《暖》，更加侧重对人性的刻画，同样是游子还乡的故事脉络，却少了残酷的悲剧意，多了淡淡的温情。
电影《暖》讲述的其实是男主人公在接受了城市的文明教育后，抛弃了乡下的初恋情人的故事。在这个爱情故事背后隐藏的是城市文化和乡土文化的冲突，城市文化和现代文明不仅从物质上拉大了暖与井河间的差距，更从精神上为他们建造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城墙。井河在大学见识到了现代文明，读书使他惊讶的发现了故乡的愚昧落后，他渴望在城市里生活，摆脱暖似乎就成了明智之举。从大城市学成归来的井河穿着乡下从未见过的牛仔裤，打着自动伞，他代表的是城市文化，井河自私自利、明哲保身，为了前途决然的背弃了与暖许下的承诺。而暖代表的则是与之相反的乡土文化，这种几千年积攒下来的根植于农耕方式的文化，以勇于奉献、甘愿牺牲为标志。面对悲惨的命运，暖依旧是坚韧坦然的，她没有埋怨命运的无端捉弄和理想的一次次破灭，而是宽容地说着：“弯刀对着瓢切菜，合适着呢。”而反观井河的忏悔，总带着那么些知识分子的懦弱与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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