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世说新语》中的人物美(3)
人们对裴令公和嵇康的美，是一种无功利的赞赏，见到这样美好的事物，便感到精神上的愉悦。人人都有爱美之心，但却免不了有东施效颦的人。如《容止》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潘安有一次出了洛阳城，人们见了，都争着与他握手。左思很丑，听说了这件事，也学潘安的样子出去游玩，结果人们却用唾沫吐他，使他不得不颓丧地回来了。这种记录虽然夸张，但是把这些人爱美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美，一个丑，使人对二人的态度形成强烈的对比，左思对潘安的模仿，反映了人们不断追求美的迫切心情，这从侧面也反映出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的自我和审美意识也在不断发展，那个时代，人物外貌的美已经在中国审美文化史上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除了这些美男子之外，还有一些人，靠着雄才大略，称霸一方，却因自己的相貌丑陋，害怕被别国轻视，如《容止》中一则，记录了曹操将要见匈奴使，感到自己的容貌不能“雄远国”，所以就想出了找崔琰替代自己的这个馊主意，但是还是被这个使者识破，最后，曹操派人追杀了这个使者。[1]曹操害怕自己的丑陋有损自己丞相的威严，看来，对人的外在形貌的审美已经影响到各个领域，小到人与人的交往，大到国与国的关系。由此可见，魏晋时期的人们有多么关注自己的外貌。
《世说新语》中的人物美，还表现在用美好的意象来烘托人物美好的外表和品格。如“濯濯如春月柳”，用春风拂动下的干净的柳条的风姿来体现人物潇洒的外貌风神，“轩轩如朝霞举”，人物外貌明朗英俊如傍晚天空托起的晚霞，即将自然物的存在方式与人的精神特质合而为一，在这里，人物的美在与自然的结合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清风朗月”、“玉山”、“玉树”、“磊珂而英多”，“爽朗清举”等都是美好的自然中的意象，表现了魏晋士人爱美和爱自然的情怀。说明从魏晋开始，人性的解放，促使人们推崇道德为先的人物品评方式，向以道德和外貌并重的时代转变，魏晋是一个重要的过渡期。
三、人物的言语机智之美
人物的言语机智之美，在于其说话的方式方法，以及谈说的内容。魏晋时期，政局交替频繁，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说话做事不得不小心。这个时期，受魏晋玄学的影响，清谈就成了时尚的社会风气。有的人利用机智的言语崭露头角，平步青云。有文化修养的人，也会在话语中加入文学的元素，证明自己的文学功底。“但到曹魏时代，随着曹操‘唯才是举’的政策的实施，人物美的重心即由‘德’转向了‘才’，转向了智慧、能力、才情、精神等方面”。[3]因此，清谈很大程度上成了人们进阶仕途和卖弄文学功底的工具。
在《言语》篇中写到，邓艾口吃，说“艾”字时老是连起来说两次。晋文王取笑他，问他是几个“艾”，邓艾回答说：“凤兮凤兮，故是一凤。” [1]邓艾的灵巧回答，既显现了他的机智聪明，又遮盖了自己的缺点，化用典故，把自己比喻成了具有美好象征意义的凤，对答严谨，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晋文帝赞赏的面容。
另一个故事中，晋武帝刚登基不久，要去测一下自己能做多少年的皇帝。最后得到个“一”字。这下群臣都慌了手脚，这时裴楷趁机说道：“臣闻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 [1]裴楷机智地应答，解除了尴尬，化解了危机，使得群臣“叹服”，使他以后必会得到重用。而这里关于“一”的描述，则来自于老子哲学中的道。冯友兰先生说过：“老子的道是无法言说的，“道”是万物之所从生者，由无生有，这些与实际都没有关系。”[4]由此可见，清谈的风气发源于老子的道，并从中扩展开来，将玄而又玄的妙理，在人们机智的应答中进行了全面的展现，体现了他们言语机智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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