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童年经验对莫言小说创作的影响(4)
《透明的红萝卜》是成就莫言名气的一部小说，这部小说作品融入了作者很多的个人经历和情感，历来得到人们的关注。作品中的黑孩无疑是作者精心塑造的人物形象，是作者情感表达的集中体现。爱的缺乏和言语、肉体上的暴力使黑孩变得有些痴傻，他不仅要忍受饥饿，并从事体力劳动，还要遭受后母的虐待与来自外界的侮辱和蔑视以及肉体上的暴力。黑孩在饥饿的状态下还要充当家里重要的劳动力，这发生在一个儿童身上简直是难以承受的事情。然而，黑孩却出人意料地活着。黑孩就像是莫言在艺术世界里的化身，黑孩的遭遇和现实的处境与莫言的童年经历是那般的相似，因而，黑孩悲苦的命运能够引起作者情感上的共鸣。黑孩在饥饿的年代里，承受着肉体和心灵的双重苦难，但却有着异乎寻常的生命力，作者对于这个被扭曲了灵魂的孩子寄寓着成人的关怀，与此同时，作者自身在精神上的积郁也得以化解。
“饥饿”作为一种情结，对于莫言小说创作的影响无疑是深刻的。莫言童年经验中充满着苦难的阴影，他想借助文学创作来加以宣泄，因而，在他所构筑的“高密东北乡”的艺术世界里，莫言书写着的苦难，并对人性和生命进行着独特而又深刻的思考。
二、苦难母题下对生命的深度思考
莫言的童年是不幸的。他十一岁的时候便离开了学校回到家中从事农业劳动，他放过牛，割过猪草，也在工地上当过小工。少年时期原本应该是一个人一生当中享受父母的宠溺以及无忧无虑生活的一个美妙的成长期，然而，少年莫言不但没有父母的宠爱还要承受现实生活的困苦以及困顿的生活所带来的心灵的孤寂与压抑。莫言的父母忙于生计，忍辱负重，他们在艰难的日常生活中饱受着抑郁心情的煎熬，他们无力也无心顾及孩子的身心发展的需要。这样的童年经验成了莫言潜意识中的一部分，必然或隐或现地影响他的人生，也必然会影响到他小说的创作。
莫言认为，“作家应该关注的，始终都是人的命运和遭际，以及在动荡的社会中人类情感的变异和人类理性的迷失。”莫言对于苦难的书写，生命的思考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以儿童视角透视生活，书写苦难
莫言在自己所精心构筑的、来自于童年经验的乡村世界里，常常运用儿童的独特眼光和别样视角来看待社会、透视生活。儿童视角，是一种叙述策略，这在莫言的小说创作中有着重要的意义。这里所说的儿童视角，是指“小说借助于儿童的眼光或者口吻来讲述故事，故事的呈现过程具有鲜明的儿童思文的特征，小说的叙述调子、姿态、结构及心理意识因素都受制于作者所选定的儿童的叙事角度。”[10]莫言在其小说中塑造了很多儿童形象，如《枯河》中的小虎，《铁孩》中的铁孩，《五个饽饽》中的“我”，《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红高粱家族》中的豆官等，以这些儿童的眼光和独特的生命体验来感受和诉说着乡村世界里人们无法摆脱的苦难生活以及苦难中人性的坚韧和变异。莫言的童年经验使得他把农村和农民的生活作为重要的描写对象，并以自己的认知和感受来书写农村生活以及农民所面临的现实生存境遇。在莫言的小说作品中，他常常运用富有个人体验的语言来描绘着高密东北乡的历史与现实，书写着这一乡村大地所承受过的苦难。生活在这个充满苦涩道的乡村世界里的人们，他们经受过贫穷、饥饿、战乱、水灾、政治闹剧等的折磨，苦难的影子缠绕着人们的记忆。莫言便在这被苦难记忆萦绕的艺术世界里，让那些缺少生命阅历，较少受理性束缚以及意识形态规约的儿童形象来传达自己所感受过的成人世界的冷酷与现实生活的苦难。莫言以儿童的视角来透视生活，抒写苦难，在儿童的观察感知下，通过孩子所特有的眼光的透视，更有利于揭示成年人所难以体察到的现实生存环境的可能有的面貌。因而，透过孩童的眼睛来使权威和神圣的光环消失，以此来揭开谎言和暴力，进一步原生态地显现真实的生活与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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