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天使与昆虫》中的蝴蝶意象(2)
拜厄特所塑造的尤金妮亚这一人物形象无疑是英国文多利亚时期的悲剧女性形象，是在男权主义当道的社会意识下堕落而不自知的悲剧，与被埃德加强奸之后怀孕却又被驱逐出庄园的艾米一样，都是这一时期男权下的牺牲品。拜厄特在小说中把尤金妮亚居住的地方称为阁楼，在这一密闭的物理空间里，女性情愿或不情愿的紧闭在自己的空间里，自我解放意识较弱，拜厄特笔下的这种封闭的空间被人们称作为独有的女性空间。著名作家桑德拉﹒吉尔伯特和苏珊﹒古芭的观点：“具有象征意义的封闭空间意象表达了女性受‘禁闭’的感受和试图逃脱男人限制的欲望”[2]。但是在拜厄特看来却不仅仅如此，紧闭的空间具有双重矛盾，一方面，紧闭的空间成为女性的庇护所，使她们保持创造力，一旦离开这样一个特定的空间，走出室外将意着对男权生活的参与，很有可能丧失自我；另一方面这样的空间也使女性的情感、欲望和创造力受到极大的限制。由此不难得知尤金妮亚为何在威廉发现她的丑行时能够很快的恢复常态，并且觉得与哥哥乱伦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直到第一任丈夫为此而自杀才觉得乱伦不被道德允许,但是却无力反抗,甚至没有想过反抗,很难使自己从这种悲剧中解脱出来。尽管拜厄特并没有着意于像其他一些女权主义作家那样试图尝试在每一个成功伟大的男性背后挖掘或者创建一个被禁闭和压迫的天才女性的故事，但她也的的确确意识到男权主义文化对女性话语权的压迫限制和屏蔽，以及女性经验在历史话语中的欠缺和扭曲。整个小说对女性的评价和看法都是通过威廉这一男性的眼光去做出评价，拜厄特的用意就在于此。
二、帝王蝶与马蒂
小说在结尾处设置了两幅画面，一副是关于尤金妮亚，代表文多利亚时代传统女性的最终结局，另一幅则是马蒂和威廉在海上航行的画面。画面中出现一只稀奇的蝴蝶标本，即帝王蝶。其他的蝴蝶在蜕变的过程中只要经过羽化的过程就能破茧成蝶，而帝王蝶则不同，帝王蝶在蜕变的过程中要面对极其残酷的考验，这种蝴蝶的翅膀比其他蝴蝶要大的多，但是蛹上能够供翅膀钻出来的缝隙却比其他蝴蝶要小，要想成功破蛹而出是一件极其考验意志的事，所以这种罕见的美丽的蝴蝶被命名为帝王蝶。在结尾处帝王蝶还是出现在马蒂面前，马蒂最终破蛹而出羽化成蝶，经历了无数的内心挣扎和波折，最终实现个体的生命价值的历程与帝王蝶的蛹化过程极为相似，因此帝王蝶象征着马蒂则不言而喻。然而，马蒂实现个体生命价值与威廉有着巨大的内在联系，另一方面威廉的成长也离不开马蒂的帮助和点化，两个人可谓是共同成长共同蜕变。
如果说尤金妮亚是一种由人到虫的退化，那么马蒂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羽化成蝶。小说中让读者逐渐感到血液沸腾、具有积极意义引导的并不是女主人公尤金妮亚，而是这位刚开始不起眼的家庭女教师马蒂，威廉与马蒂之间的感情发展是促成他们命运和思想上转变的重要因素。威廉对马蒂的认识从无到有再到清晰具体这一渐进式的过程，既是透过威廉的视角展现出一幅羽化成蝶的蜕变过程，同时也是威廉自我认知和感情意识升华的过程，威廉从马蒂的身上认识到自身视角的偏差和观察的局限性。小说的前半部分并没有将视线过多的投射到马蒂身上，威廉过分的沉浸在与尤金妮亚的肉欲和情爱中，因此威廉并没有留意到这位寄居在布莱德利庄园的老姑娘，此时的马蒂在威廉眼中是一个“没有性别的人”，“她脸型瘦削，从来不笑，从朴素的帽底露出黑发，皮肤微微发暗”。[1]这样的外貌实属平常，不会让人多加留意。然而，马蒂以普及庄园里孩子们的科学知识为理由将威廉从一堆失去生命的标本中拉回到大自然中，因此威廉才开始注意到马蒂身上所具有的品格。马蒂身上对自我个体价值的肯定使得马蒂似乎天生有一种面对任何事都镇定自若的能力，引起威廉注意的也正是从这一点开始，他认为马蒂﹒克朗普顿做任何事文静从容，但此时仅仅是性格上的客观评价。随着二人对蚂蚁的共同观察和研究，威廉从马蒂身上又感受到了自己在丛林里对自然细致入微的观察态度，而此时的自己已经被尤金妮亚迷惑，丧失了原有的敏锐洞察力，只要尤金妮亚出现，他的注意力就像被磁铁吸引一样，失去了自制力。马蒂则与他相反，她的自制力远超过此时的威廉，“她最大的本事就是镇定自若。威廉既感到快乐，同时也觉得刺痛，因为寻猎和搜索的本能再次苏醒过来”[1]。威廉与马蒂的关系随着婚后尤金妮亚的变化和科学研究的深入观察而渐渐深入发展，威廉看过马蒂自己写的神话故事之后对马蒂的认识更加深入，她对个体价值的追求让此时的威廉感到惭愧，拼字游戏中马蒂细致的观察力和大胆的思文能力再一次让威廉感到震惊，这时候的威廉已经发现尤金妮亚与埃德加之间的乱伦秘密，迷惘的他正好得到马蒂的引导与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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