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的意象研究(2)
一、莫言小说的意象类型
意象是中国古典美学最基本的范畴之一。简单的说就是客观形象与主观心灵融合成的带有某种意蕴与情调的东西，通过寓“意”之“象”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在“神与物游”、“物以情观”的中国古典美学意识的影响下，诗歌创作往往追求情景交融、心物同一，作者通过营造意象来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小说创作也追求意象的创造。“中国古典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和生活形象总是不合写实的要求，总是与真实的生活或生活的真实有很大的距离。”[4]
莫言的小说以“魔幻现实主义”著称，魔幻现实主义于20世纪20—30年代诞生于拉丁美洲，写作手法夸张、怪诞，具有象征主义，是客观现实和某种信仰意识的主观真实地交融。我们不难看出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与中国的古典美学中的意象是有共通之处的。就中国作家而言，莫言将中国传统美学中意象这一美学因素加以改造，学习并借鉴拉美的魔幻现实主义，使其和现代小说相融合，创造出一个个奇异独特的意象，开创了独树一帜的创作风格。
“莫言的小说作品塑造出了许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表达出对个性自由的理解和极端追求，焕发出顽强的生命力,洋溢着桀骜不驯的野性的光芒。”[5]其《透明的红萝卜》、《蛙》、《酒国》、《食草家族》、《丰乳肥臀》等作品，以其所营构的诸多奇异意象而成为他的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品，受到世人的关注。
（一）自然存在的真实意象
1、具体的物质意象
在莫言小说中，经常塑造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事物意象，例如闪电和疤痕意象。他喜欢在人物的外观表达上，点缀一些刺眼的疤痕和凸起的肉瘤，喜欢描写断手、断脚等残疾的身体特征。例如在《丰乳肥臀》中，有这样的描写：“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明亮的疤痕”、“他的脸上，全是大一块小一块的紫色疤痕，”这些疤痕意象具有其特殊意义，这些外在的疤痕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物内心和情绪的刻划。这种夸张也许显得过分，但也是这种过分的夸张才使肉疣子及疤痕意象更加的形象，使人印象深刻。
闪电在莫言的小说里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意象，其对闪电这一意象的情有独钟使莫言甚至还直接用闪电作为小说的标题，如《球状闪电》。小说《透明的红萝卜》有一段话这样写道：“刘副主任用手指着闸上的黑孩!黑孩背对着人群，他脊梁上有两块大疤痢，被阳光照得忽啦忽啦打闪电”[6]
在这里，毫无生命的丑陋伤疤怎么就变成了闪电，刺眼的闪电、耀眼的阳光相交织，读者的感觉开始与文章的字句发生碰撞。闪电往往划破黑夜用它夺目耀眼的光芒刺激着人的眼球，使人的内心也跟着猛地揪起来，黑孩背后的两道大疤痢是其遭受继母虐待的一个赤裸裸的罪证，它像闪电一样击打着村子里、工地上的人们、菊子姑娘、看萝卜地的老爷爷的心灵!使人们内心猛地一揪，为之振动。他对闪电这种神秘意象地热衷，直接赋予了这一意象以先锋意义，莫言这种将自然意象与人的身体特征联系在一起来进行意象塑造的方法不得不说是新奇的、创新的、贴切的、让人为之侧目的！
2、真实的动物意象
莫言小说中的动物往往被赋予深刻的意义，如《透明的红萝卜》里的鸭子意象、《蛙》中的青蛙意象。
鸭子是农村生活中常见的事物，一提到鸭子我们就会联想到它们“呱呱呱”的叫声和摇摇晃晃的活跃姿影，在其他小说里我们很难看到对鸭子的单独描写，更没有形成一种意象，而在莫言的小说里，却抓住鸭子身上聒噪不安及摇摆不定的特质并加以放大加工，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意象，在莫言的视角下，鸭子正象征了乡间生活动荡不安的状态。莫言更把像“鸭子”一样作为修饰词来使用，我们在他的小说中可以大量的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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