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不是A，而是B”句式的变异修辞(2)
“修辞所可利用的，是语言文字的一切可能性，所谓语言文字的可能性，一半是这种语言的习性、另一半是体裁形式的遗产。”[5]而句式“不是A，而是B”一方面可以理解为语言习性地利用，另一方面也可看作体裁形式地利用。并且，书中大量的变异句式更是这种“体裁形式的遗产”的完美表现。《一句顶一万句》中句式“不是A，而是B”不仅有表现真值否定的，也有假性否定；不仅有一般形式，更有多种变异形式。这些形式的出现充分展现出句式“不是A，而是B”的一切可能性，为作者达到理想的表达效果提供了可能。 句式“不是A，而是B”在书中常见的变异形式可以概括为以下三种：
（一）肯定递进式
肯定指对某事物持有赞同或认可的态度；递进在修辞学上则指按照先后轻重等顺序对事物的层层推进；肯定递进则是在对某事持肯定态度的基础上加深对语义的强调，通过递进来突显主题。此类变异的形式往往表现为“（并）不是A，也不是B，或C...而是D”。此类变异句式的出现往往会伴随以下的特点：
1.否定表肯定
在形式上，否定形式的“并不是...”、“也不是...”等在语义上往往表示肯定的意思，特别是当这类句式出现在表现当事人的某种心理特征或有某种想法时，肯定的意更为浓厚。在这里，‘不’不表示真正意义上的否定，虽然形式上表否定，但语义上却是肯定的，以否定的形式表示肯定的内容。例如：
（1）但杨百顺在杨百业婚事上出岔子并不是因为他对老杨不满；或在外边丢盔撩甲，找个茬口撒气；而是因为弟弟杨百利回来了。
（2）于是，不是为了新学，也不是为了科员，还是为了豆腐，老杨又要把儿子送进小韩的“延津新学”。
例（1）中，表面上用“并不是因为他对老杨不满”来解释杨百顺在婚事上出岔子的原因不是如此，但在语义上，出岔子的原因却包含对他父亲老杨的不满。在杨百顺看来，他弟弟杨百利风光靓丽地回来了，可谓“衣锦还乡”，而这些都因为他弟弟上过“新学”，而上不上“新学”的风波正是他父亲老杨引发的，现在风光地是他弟弟而不是他，这些都是老杨一手造成的，所以在心里杨百顺是对他父亲老杨存有不满的。而“丢盔撩甲”也是比较客观地表现杨百顺在外谋生的诸多不顺心。并且，作者有明显地意图要展现杨百顺心理上的气愤、不满，从而在篇章上联系前文的叙述，并对这一系列事件地发生起到串联的效果。而此类“否定表肯定”的变异形式的使用巧妙地达到了这样的效果。例（2）中，表面上为了表达：只是为了卖豆腐而不是为了科员和新学，老杨要送儿子进县长小韩的“延津新学”。但在语义上看，送儿子进“新学”其实不仅是为了豆腐，也是为了新学、为了科员，因为只有“新学”才能有“科员”，只有“科员”才能更好地为了豆腐。所以，原句式也就可以表示为“老杨要把儿子送进‘延津新学’是为了豆腐，也是为了新学、为了科员。”因此表面上是为了否定前两个条件达到肯定后者，但在理解上却往往包含对前面条件地肯定，从而达到以否定形式表现肯定内容的效果。
2.语义递进
在语义上，各分句呈现递进的趋势。句式“不是A，而是B”本应表现并列的情况，但当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条件同时出现时，在语义上，后出现的条件往往有着更为强烈地语义内容，在情感上更接近于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核心。例如：论文网